玫姿绰态

【谭赵】门不当,户不对(1)

杜琴言:

别人都说我们会分手


可是我走的每一步明明都是朝向你的方向


(1)


谭宗明第一次遇见赵启平的时候,被人下了药。


按理说谭宗明绝不会染指这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夜店,他会客历来在私人会所。但这一次招待的不是客户,而是个老同学,这老同学是个土财主,专一喜欢下九流的玩意儿,谭宗明也只好勉为其难。


他们也没进包间,就在卡座喝酒,土财主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钢管舞女郎。谭宗明暗中叹一口气,当年他创业的时候,土财主助过他一臂之力,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他早就抬腿走人了。


好在土财主接了个电话,夫人催他回家,谭宗明知道土财主夫人名下的公司股份比土财主还多,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果然,土财主放下电话就说要走。


谭宗明正中下怀,假意挽留两句,见他执意要走也就作罢。谭宗明陪着出了门,突然想起手机落在卡座了,连忙回去拿。幸好灯光昏暗没人发现,手机仍在座位上原封不动。


谭宗明拿起手机检查检查,没有发现异常,松一口气,瞥见桌上自己剩的那半杯酒,顺手端起来一饮而尽。


后来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谭宗明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亏。


他历来沉稳睿智,不然也不会白手起家把盛煊做成今天这个样子。背后总被人称作把持上海金融命脉的商界大鳄,跺一脚整个上海都颤三颤那种。


可是他擅长权谋,却不通诡计,等第二天早晨他头疼欲裂地在床上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大概中了什么“仙人跳”。


他猛地坐起来,先低头看身上,居然衣装整齐,才松一口气,这时候听旁边有人懒懒说:“放心,谭总,您的贞洁还在。”


谭宗明循声望去,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搭着手,正翘着二郎腿看他。


谭宗明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但即便如此,这个年轻人还是好看得过分了。


他眉目端正,俊俏倜傥,刘海蓄得很长,高高的梳上去,染得微微发红,衬着他玉白的肤色,显得风流俏皮。


他看着谭宗明似笑非笑,谭宗明朝门的方向瞟了一眼,料想大概会有几个人冲进来“捉奸”,这年轻人或许会指认自己酒后非礼,恫吓他要报警,然后再或明或暗地叫他拿钱私了。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至少得把自己衣服扒了才显得真不是?


然而这个低档小酒店的房门并没有被什么人撞开,倒是年轻人絮絮叨叨地接着说:“别谢我,谁让我倒霉呢?我要是不把酒放你桌上,你也就不会喝了。”


谭宗明陡然一震,警醒起来,狐疑地盯着年轻人,年轻人叹了口气。


“我叫赵启平,”他说,“昨天跟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去喝酒,结果有个混蛋想给我下套。我有事离开的时候,他把药下在我的酒里。”


赵启平挥了挥手,一脸不屑:“哥哥我是干嘛的能着了他的道?其实我根本没走远,他下药我看见了,回来的时候我就换了酒。”


赵启平的卡座和谭宗明挨着,背靠背而已,他瞥见谭宗明桌上的那半杯酒,恰好和自己的一样,便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换了。


谭宗明出门是他亲眼见的,可是谁能料到谭宗明还能回来拿手机,而且还喝了那半杯酒?


天意弄人。


赵启平从狐朋狗友处脱身,突然发现谭宗明倒在座位上,再看那杯酒见了底,顿时吓了一跳。


赵启平爱玩不假,心眼儿倒不坏,自己连累了别人,自然不能不管。可是赵启平万没想到自己救的是上海头一号的钻石王老五。


赵启平架着谭宗明在旁边一个小酒店开了房安顿下来,原本是想找找这人的家人朋友打电话通知来接人,可是拿过手机指纹解锁一划拉,赵启平吓出一身冷汗。


后来他就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看着谭宗明守了一晚上,仿佛拿着手术刀琢磨着从哪里下第一刀。


赵启平是市二院骨科的副主任医师,虽说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在魔都这种地方,比下有余,比上却还远远不足。谭宗明这种身份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踩着梯子都高攀不上。


赵启平抱着胳膊打量着谭宗明心想,这谭大鳄不光有钱,人样子长得也真好。世上就是这么不公平,我病房里的病人,有的看病都看不起,却有些人健康财富样貌样样不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启平不是个善茬,他爱玩,高雅低俗都来得,听得了音乐会,也斗得了地主。有几分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看到钱也照样两眼放光。


他没打算放过谭宗明,怎么也得让他放放血资助几个贫困病人吧,自己要能捞点好处更是再好不过。


可是,等他讲完了前因后果,谭宗明的脸色却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谭宗明从容地起身穿好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朝赵启平微微点了点头说:“多谢,公司还有事,我得赶回去。为表谢意,您可以拿着我的名片去公司找我的秘书,有什么事只管跟她讲。”


他把名片递给赵启平,赵启平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谭宗明怎么着也得跟他聊上一阵,他还想着怎么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给几个上不起手术台的病人套出一笔手术费,没想到谭宗明就拿一张名片了事。


是,他去找秘书自有他的好处,但无论如何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一笔交易,自己就像个上门讨欠薪的农民工,更有甚者,他瞟了谭宗明的脸一眼——这家伙说不准还以为自己跟他睡了。


赵启平后退了一步。


“真不好意思,谭总,”他皮笑肉不笑说,“我也忙得很,没工夫上门呢。”


他抓起外套甩到肩上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对谭宗明说:“对了,房钱是我付的,您休息够了只管走,不用客气。”


他气冲冲地开门便走,走廊尽头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只顾着低头生闷气,没有发现。


谭宗明匆匆赶到公司,刚刚赶上一个重要会议。会上,他一直想着赵启平的事,就有点走神。旁人看不出来,安迪看出来了。


安迪跟着谭宗明多年,对谭宗明再了解不过,她也不点破,直到开完会,她跟着谭宗明回办公室,才问:“今天你是怎么了?”


她朝谭宗明抬了抬下巴——谭宗明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而且很明显没有熨烫。安迪笑了笑说:“难道昨晚你一夜未归?”


谭宗明这事没别人可说,借着机会正好跟安迪讲讲。他便把赵启平的事讲了一遍,末了问:“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迪一笑说:“谭总这是总裁做惯了,总觉得什么事都能拿钱摆平。您这是戳了人家脊梁骨了,多少有点脸面的人都不会接受。”


她停了停,又带了一点迟疑说:“不过……这件事也许有些特殊。”


谭宗明问:“怎么?”


安迪说:“他发现你的身份却不离开,非等着你醒来跟你交涉,看来是有所图。小恩小惠不要,说不准,是放长线钓大鱼。”


谭宗明脑子里闪过赵启平走时一脸的冷傲,皱眉问:“能吗?”


安迪说:“等两天看看风声。”


不用两天,第二天网上就爆出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家三流酒店的房间门口,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出门,脸不甚清晰,门内谭宗明的脸倒是一清二楚。


旁边附着一则新闻——“金融大鳄夜会陌生男子,小酒店盘桓一晚依依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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