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姿绰态

【楼诚】死亡之后(上)

正所谓皮蛋以朽为生:

地点人物有私设。很日常的段子。还得分段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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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知道自己死了。


从自己的心跳、从自己血液就可以判断,一个不跳,一个不流。还有他的弹伤,把子弹拔出来,不痛,血已干涸,看着也不会愈合。成了一个洞,在他胸口上。


他成了活死人。


“捕杀”行动里的最后一环,刺杀藤田新来的同僚、刚从前线退下来的中将山前青一的部下,在明诚这里。他的任务是在黄浦江前,引诱来山前青一的部下,然后击杀。没有任何遮挡,明楼把他安排在这里,走之前,他说:我家阿诚的枪法一直不错。回来也没问题。


可惜明诚辜负了明楼。他不知道右手为什么会慢了那么一秒,或许上天非要这么安排,他击杀了最后两个日本人之后,左胸中弹。如果他死在空气里,一切便都功亏一篑。于是,明诚把枪别在腰上,跳了下去。他死了。


但他又没死。他成功睁开了眼睛。


明诚活动活动手脚,站在沙滩里,发现一切都没问题。除了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伤口不会愈合,一切正常。一般的常人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在上海这个地方,形形色色的人游走的地方,这个扭曲世界的缩小版,非常态的存在或许才是事实。他明诚虽死了,但至少还在外人眼里活着,还可以去回去见明楼。


枪还在腰上,但几近于报废。明诚身上是干的,只不过西服浸了水,变得褶皱,像手指上被泡出来的纹路。


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自己做了包扎,明诚发现他已死亡两天。还好,时间不算长,在计划之中。他迅速处理了自己,坐车回了海军俱乐部,混进佣人里,蹿进了自己早已预订好的房间。


“阿诚哥!”明台正在擦拭手枪,看见明诚走进来,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真受伤了!”他看着明诚的嘴唇,透着惨白,甚至于说看出了透明。明台抬眼,咽了口嗓子,“大哥猜对了。”他从抽屉里拿出药箱。


明诚走去里间换衣服。“大哥猜什么了?” 


“他说,你要是一天还没回来,就肯定受伤了。让我麻利点给你处理伤口。”


明诚笑了,“你给我处理伤口。大哥倒肯放心。你会包扎吗?”明诚拿出衬衫穿上,却忽然发现,他的手就快要跟衬衫一样白。却远没有衬衫鲜艳。


“学学不就会了嘛,你跟我讲讲不就行了。”


明台抱着药箱,“要不要试试?”


“得了,我可不做你的小白鼠。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不是大伤,你不用管。这两天什么动静?”


“没。就是特高课发了火。要进房的人我也赶跑了,你告诉我的,让我说你喝醉了在睡觉。”


“很好。不过…大哥肯定受罪了。”明诚扣好西服,轻轻说了句。


“受罪。”明台哼了声,“事情完成了,他不得高兴死。”


“怎么说话呢。”


“你就知道护着他。”


“他是你大哥。”


“阿诚哥偏心。”


明诚这下没说话,他笑了笑,明台把枪别在腰上,看着明诚的样子,“我就说吧,偏心!走了走了,不呆了,呆两天了,小破地方,累死了都。”


房门关上,明诚知道明台走了,他扒开衣服再次看了看自己胸前,弹孔被绷带严严实实覆盖住了。


按照明楼对他的了解程度,明诚也不知自己隐瞒事实会不会被看穿,看穿了又该怎么办。他不打算把自己身体的事告诉明楼,这是他醒的一瞬间就有的决定。他能预感到,他会死。且没有任何征兆,或许现在,或许明天。而明楼不能知道这些。他不能再承受更多。


特高课的怒火从进门开始便可感知,经济司和76号受到波及是意料之中。明诚面上严肃,心中却十分愉悦。他站在明楼办公室门口,调整了下表情,面部下拉,一副尖利不悦的样子。


叩门声。


“进来。”


“先生。”明诚抬眼,又喊,“汪处长。”


“你还敢回来!”明楼瞬间站了起来,青筋暴露。


明诚一直很佩服明楼的演技,就像真的在骂他,又知道不是真的在骂他。他可以从明楼的表情、眼睛里看出剧本,就好似明楼在牵着他的手,细心教他怎么下一步该怎么落脚,两个人的华尔兹该怎么跳。


“阿诚知错。”


“错!你哪里有错!你怎么可能出错!出事这两天你在哪!你哪天干过正事!”文件夹砸在明诚脸边,刮了他一下,不疼,明楼把握的距离很好。但即使不好,明诚也不会感到疼痛。蓝色的文件夹落在地上,砰地一声,纸张四处散落。


“师哥。”汪曼春看了眼明诚,扭头对这明楼,双手放在明楼胸膛上给他顺气,“阿诚也不是故意的,应该是有原因吧,阿诚?”


明诚沉默着,斜睨了眼他们,很明显地扭过头去。


“你看看!你看看!我养的好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连错都不认!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我不就喝多了吗!”明诚吼了声,掀起眼皮瞪着俩人,“你从小就管我!管管管!你不就是捡了我回来吗!就像捡了个玩具!我就是你的仆人!什么都听你的!任你差遣做你的跑腿!连喝酒都被你管!”


“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个仆人!”


“你!”明楼抄起茶杯就要打,汪曼春赶紧拦着,“师哥,师哥你消气,这事…你心平气和跟阿诚好好说。”


明楼放下茶杯,看着汪曼春,“好,我听你的。我就跟他好好说。不过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这里氛围不好别吵到你。”


“我……”汪曼春有些不舍,但明楼已经离远了些回到座位上,她也不好再缠下去,“师哥也好好休息。”


明楼闭眼,点点头,大拇指按着太阳穴,直到听见关门声、和三秒后的上锁声,他才睁开眼。明诚一眼笑意地看着他。


“我把你当仆人?”


“大哥教育人,从来把控有度。阿诚不敢当仆人。”走到明楼办公桌前,明诚拿起明楼刚才举起的茶杯,手下使劲猛地摔在地上,门外的汪曼春,先是吓了一下,紧接着微微笑起来,停了会,才朝人流逆流的方向走去。


“我以为你最心疼这些东西。”


“这杯子又不是咱家的。”


明诚扭了扭手腕,转瞬间明楼已经走到他跟前。明楼看着明诚,皱了皱眉:嘴唇过白,脸上没有血色,然而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他将手放到明诚肩上上下打量。


“受伤了,在哪?”


“胸口,枪伤,不严重。处理过了。”明诚微微笑着,“特高课有没有为难大哥?”


“经济司与他们牵扯本来就比76号少,一些小麻烦罢了。”


“那大哥高兴吗?”


明楼偏了偏头,挑眉道:“应该高兴。”看着明诚完好无损的样子,明楼终于放下心来,“报告你的情况。”


明诚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说出他早已编织好的谎话,“在黄浦江的时候,如特高课看见的,青田纯一和柳田见方中弹而死。我中弹之后跳进了江里,游到了沙滩上,找同志处理了伤口。昏睡两天,今天早上按照计划上的,去了海军俱乐部见了明台,伪装成在海军俱乐部喝醉了昏睡的样子再出门。根据明台的报告来看,海军俱乐部没有出破绽。”


“很好。”明楼声线低沉,有着不易察觉的出神,他听见明诚轻描淡写地说,中枪跳河,又活了过来。明诚喊了句,“大哥。”


“太危险了。”明楼忽然说。


“危险的事太多,总得有人做。”


“带着枪伤在河里游泳…”明楼捏了捏眉间,“我家阿诚可真厉害。”取下明楼的手,明诚发现明楼手心全是汗。


“我安全回来了,大哥。”


明楼笑了下,“是啊,回来就好。”


下午还有会要开,明诚整理地上散落的文件,转身便看见明楼从酒瓶里倒了红酒出来,在一支高脚杯里。


“要庆祝一下?”明诚说。


“胜利了,当然要庆祝一下。”明楼拿着杯子走过来,边走,边抿了一口。明诚看着他手里的高脚杯,直视着明楼的眼睛,“没有我的——”话没完,明诚知道,但明楼亲了他。在脸上。


“伤者不宜饮酒。”明楼把嘴唇挪开,“但是你有奖励。”


明诚知道自己该脸红了。可是血液停原地,他不会脸红。他也知道自己该心跳加速了,可是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但他感觉得到全身肌肉的紧绷,小臂、大腿,还有脸颊的表面停留着的一个唇形的温热。他手指翘起来,不自觉牵住明楼的手。


“我家小阿诚还像小时候。”明楼晃了晃俩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眯眼笑着,把明诚的手裹进手心里。但他立马发现了那过凉的体温,抿了抿唇,看着明诚,“好凉。”


明诚一瞬间慌了下,手指动了动,“大哥。”


“你身上太凉了。”


明楼的眼神变得如同审视,明诚招架不住,偏过头去,“枪伤,……的确流了不少血。”


“真的?”明楼反问着,心里却猜不出答案,他当然想象不到没有明诚的日子,于是他更猜不到,明诚早已死了。


“或许,穿的少了点。今天温度也不高。”


沉默了会,明楼接受了明诚的说法。他认为明诚没理由骗他。搓了搓明诚的手试图使他温暖起来,明楼又抿了口酒,明诚则眼巴巴看着他。


他笑了下,“再给你一个奖励?”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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